~~612專屬病房~~
十月八日。天氣晴。
可惜,我的心情有點陰……。
毛巾、牙膏、換洗衣物、住院確認書、醫師診斷建議…嗯,還有呢?病房裡,應該會有一大段同醫院般色調、不知該如何打發的「白色時間」吧?
想了想,再把「95年度童話選」以及進行中的少兒小說寫作資料,一起裝進早已隱隱鼓成小圓肚子的行囊中。
啊!當然還要有自己所深愛的玄米原葉茶包的!如此,想「打發」掉醫院這一段記憶,就應該不難了吧?…(之後事實證明,小三子真是多慮了。還童話選哩?你真以為自己是去度假的丫?!)
拎起手感些許沈重的「生活瑣碎」,雖很想做出一個瀟灑上肩的電影動作,不過當然只能隨即作罷,以免率性不成,再將自個兒『咂』出一個『五十肩』。
踏出門前,視線不意落向電話機……入院一事,沒向家中報備,應該不打緊吧?
嗯,也罷……反正這『事』應該也不會是生命中的『最後一次』,就當一次自我適應與學習吧。
按下梯鈕,竟覺手指動作難得還挺『輕快』的。
步出社區,緩步往醫院方向...行去。
*****
不得不承認,一個人辦理住院手續的『感覺』實在有些寂寞。
那出院時拖著病身該怎麼辦?萬一……喝!別胡思亂想了!!
踩著有些凌亂的腳步、勉強回憶著護士小姐快速「背書」般的俐落指示,拖著偌大行李包、忙在醫院樓層間來回穿梭…放射室、X光室、心電室、抽血、針劑……覺得自己簡直就像隻被惡意「趨快」了步伐的可憐笨烏龜。
…來,把衣服脫了、胸口貼上X光鏡,內衣可以穿著哦。(放心醫師,我也沒想全裸的。)
…來,把衣服拉起來、再拉起來一些。對…別動哦。(貼觸上冰涼的心電器,我幻想著自己是一隻胸口長滿細長足器的八爪怪。)
…來,抽血針頭比較粗、會有點痛哦,忍耐…一、二…深呼吸…(哇!~什麼有點痛!是非常之痛!!這粗硬針頭是打哪來的啊?我彷彿隱約看見隱藏在白色護士服下是一抹嗜血的貪婪笑容。)
……
最後一站,是看似「親切平靜」的麻醉室。
聽著麻醉師溫溫婉婉的語調,為我說明「半身麻醉」及「全身麻醉」的過程與風險,以及可能產生的後遺症;而我,則是提出了一個又一個聽來很「……」的問題:
…請問,半身麻醉和全身麻醉哪一個會比較痛?(麻醉師笑笑,只要麻醉了,身體就都不會覺得痛了哦。)…ㄜ,廢話…
…風險呢?哪一種風險較大?(只要是麻醉,風險都是一樣高的。)
一樣高?是指「醒不過來」的機率嗎?
天上神仙們,小三子平常說想當「小花小草」,那是隨口說說罷了,可千萬別當真丫。
…唯一差別是:全身麻醉術後甦醒即能有自主行動的能力,可傷口也會隨即感到疼痛;半身麻醉則是術後需躺臥八小時、無法自由行動,優點是傷口可以延後疼痛感,病人在術後可以得到較長時間的休息。
~上半身有意識?下半身八個小時不能動?這……我張圓雙眼,完全無法想像自己「喚不動」雙腳的感覺。
~傷口真的會很痛嗎?
麻醉師:每個人對「痛」的定義與認知並不一樣,「承受力」當然也就不同。
ㄜ…這回答說了等於沒說。
可想想自己向來「堅苦卓絕」、「逆來順受」的性格,一些些痛應該還受得住吧?
再想想,實在不願意讓護士攙扶自己如廁的「畫面」真實上演…….全身麻醉術後即有自主行動之能力…….?
好吧!毋須贅言!就採全身麻醉!!
*****
十月九日。夜色深藍。
病房 612。
我的心情~大雨滂沱。
手緊握住病床床桿,企求能藉此遺忘釋放掉一些痛楚。病床旁,區隔空間的淡赭紅紗簾透出一絲微白朝陽般的光線~天亮了嗎?
哦~原來是同房臨床的床頭光~原來,夜色仍深、原來,天還沒亮…
忍不住,再按了一下已被我來回叫喚數次的紅色「呼叫鈕」~同樣,分鐘過後,護士再次急步匆匆而來….「怎麼了?你還好嗎?」(我想,護士此刻心中想說的話應該是:「怎麼又按了?是按上癮了嗎??」)
我像個玩門鈴被「抓包」的孩子,不禁羞愧問道:「時間到了嗎?…打止痛針的時間到了嗎?…」聲音聽在自己耳裡,竟無助軟弱得極是陌生。
「還沒啊!剛出手術室已經幫你打過了,不是跟你說要隔六個小時才能再打一次止痛針嗎? 」
「妳會不會忘了啊?…不是已經過很久了嗎?…」此刻的我像個癮癮作祟的「毒君子」。
「還沒、還沒到,你再忍耐一下喔。」護士口氣柔軟地寬慰道。
「時間還沒到…先打一針沒關係吧…」
突然覺得為了「術後行動能力」選擇「全身麻醉」真的有些傻。因為~痛~根本讓身體最基本的「行動慾望」皆已全然喪失。
「絕對不行啦。你再忍耐一下~時間到了,我會自己過來的。」護士微笑著走了。
我知道在她微笑的這句話底下,真正的意思是:請放過呼叫鈕吧!都快被你按壞了啦!
走廊微弱的光線,踏著輕聲的步伐、穿過門縫,漫溢到病床前~像個頑皮的小孩,嗤牙咧嘴地朝我嘶嘶輕笑~嘻嘻…這麼大的人了還怕痛!怕痛…還敢自己一個人來「動刀」!!嘻嘻嘻…虛幻的嘲笑聲在心中若隱若現,深深懷疑這嘲笑聲其實是來自於自己。……
*****
這麼說,會許全天下的父親會「抗議」。但…說真的,人在最難受無助的時刻…心中最是想念的,還是懷胎哺孕自己十月的~媽媽….和她~溫暖叫喚的聲線……
目光落向病房門口,心中隱然決定…這「單身專屬病房」,當離去那日,將讓我給狠狠「反鎖」!
請別為我呼叫「鎖匠」,因為~本人將不再踏入!….謝謝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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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熊花禮~來自幸福小媽咪~依君桑的問候…謝謝!
也祝願大家~健康平安!
延伸閱讀~~
京站萬花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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